30M的小天使

突然想写一个盐凡

*

“将军！皇上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郭子凡皱了皱眉，抬手挥退慌慌张张来报信儿的小兵。

他正在演兵场看底下的副将操练士兵，哪有什么功夫再去接驾？

眼底漫起不耐，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理了理身上的轻甲，准备去瞧瞧那皇帝不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跑出来折腾什么。

谁知一转身就撞上了人。

郭子凡余光瞥见那抹明黄，想也不想就要跪，却被人止住动作直接带进了怀里。

又来。

郭子凡心底恼怒，手上的力气大了起来，挣开那人的怀抱，后退几步站稳，才面无表情的抬头。

“皇上这是做什么？”

“子凡这是生气了？”赵磊笑眯眯的反问。

“臣不敢”郭子凡避开他的目光，冷声回答。

他身上的轻甲在夕阳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郭子凡整个人都没在温柔的红云下，赵磊微眯着眼，在心底苦笑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我来看看你的兵”赵磊顿了一下，又压低了声音，“北边最近不太老实。”

他说起正事，态度端正许多，郭子凡也认真起来，带着他往演兵场里去。

“皇上放心，臣带的兵，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郭子凡看着自己悉心培养的士兵，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微微抿唇，笑了起来。

尽管只是很小的，转瞬即逝的微笑，却足够让赵磊跟着开心起来。

“我当然信你，只是过些日子，又要让你受累了。”赵磊沉声说。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郭子凡仿佛听不出他的担忧，依然垂着眸，毫不逾矩。

“子凡，我...”

“皇上该注意自己的言行，”郭子凡打断他，“在臣子面前该自称为‘朕’。”

“朕知道了，多谢将军提醒。”赵磊沉默半晌，偏过头不再看他。

“皇上，天儿不早了，您看...？”老太监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生怕惹了这位主儿。

“回宫”赵磊冷声。

“是”

赵磊转身，往前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郭子凡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恭送皇上”

赵磊身形一顿，宽大袖袍下的手攥紧又松开，再没回头，快步走上车架，离开了将军府。

郭子凡眉眼淡漠，孤身站在那儿，身后的残阳如血，他盯着车架远去，最后也仅是抿了抿唇。

*

北方的游牧民族越发猖狂，朝堂之上的可用之人却寥寥，赵磊难得发了脾气。

郭子凡每次上战场都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次次都要负伤，经年累月下来身上的病根和伤疤越来越多，偶逢阴雨，定然是浑身疼痛。

赵磊清清楚楚，可他却没法让郭子凡的担子轻一点，甚至连能帮他的人他都找不出来。

“一群废物，都给朕滚！”

赵磊摔了桌子上的奏折，把已经浑身颤抖的几个大臣赶出了书房。

他瞧着满地狼藉越发烦闷，想起郭子凡难受时蹙眉强忍的样子就更觉得自己没用至极。

他虽为一国之君，却连一个人的安危都没法护得周全。

“皇上，护国将军求见。”一个侍从低着身子进来禀告。

“让他进来”赵磊背着身说，却听身后有破空的声音传来。

他大惊，连忙侧身躲避，匕首堪堪在眼前划过，带起一道寒芒，那侍从凶相毕露，手持匕首又逼了过来。

赵磊方才议事时把守卫全都遣到了外边，手边更是连兵器都没有，只能狼狈的逃窜。

“磊哥！”

赵磊听见这称呼竟是愣在了原地，眼看着匕首刺过来却躲也不躲，反倒是闭了眼。

他想，死前还能听见这个人这样叫自己一
次，他也算是无憾。

“你傻了吗！怎么不躲！”

郭子凡的声音焦急，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就觉得那侍从面生，似乎从未见过，赵磊又是惯于让熟悉的人伺候的，便起了疑心，凝神听起了屋里的动静，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他这边又急又幸，赵磊却自顾自的盯着他傻笑。

郭子凡被他盯得不自在，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以臣子的身份说来早该以大不敬之罪拖出去斩个十几回了。

“是臣失礼了”他慌忙松开手，却忍不住在赵磊身上迅速扫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才彻底垂下眸等候处置。

“子凡...你方才...叫我什么？”

赵磊满心欢喜，盯着郭子凡的目光几乎柔软的要化成水，便是迫不及待的又问一遍，希望再听那人叫自己一次。

“臣失礼了，任凭皇上处置。”

赵磊向来是免了郭子凡的跪拜礼，虽然他也觉得太过于特殊化，但也耐不住每次要跪都会被人抱到怀里，索性就不跪。

将军就站在那儿，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圈睫毛的阴影落在脸上，褪了轻甲只着玄色的外袍，一瞧便是浑身的傲骨。

这样的人，赵磊叹气，又叫他如何不去爱。

“我没有怪你”他最后也只好说“可是子凡，我们明明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皇上，你...”

“你又要说什么？让我注意我的言行？还是说什么君臣之礼？”赵磊觉得气闷，打断他的话，将人逼在角落里，伸手把人困于怀抱，质问道。

郭子凡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眸子漆黑如墨，像是藏了无数的汹涌澎湃，又像是纯粹的毫无杂质。

“郭子凡，你明明知道的。”

赵磊最受不得他这副样子，那一双眼睛太过于漂亮，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至死不渝。

而这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坦坦荡荡。

“皇上，臣是男子。”

“臣可以为你出生入死，为你分忧解难”

“但臣的职责，也只是如此。”

赵磊一个字都没办法理解，哪怕这些全都是事实。

“磊哥”郭子凡终于软下来，像是无可奈何，他轻轻的抱了抱赵磊，又松手。

“我们已经不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年龄了。”

所以你是君，我是臣。

而我们也只能是这样了。

*

郭子凡的爹，就是护国大将军。

圣上子嗣少，只有赵磊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生下来就是滔天的恩宠，索性赵磊也是生性聪慧，是个当帝王的好苗子。

太子选书童，选中了将军家的独子，全京城最能闹腾的公子，小少年一进宫就把这皇宫搅和的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太傅气的胡子一抖一抖，手板子打的震天响，郭小少爷还是嬉皮笑脸的冲着太子笑。

“一点不疼——我要吃桂花糕”

御花园的大秋千上，郭少爷香喷喷的吃点心，身后还有尊贵的太子殿下给他推着秋千。

“不错不错，再推高点！”

太子爷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儿，偏又生了个乖乖巧巧的儒雅俊秀，骗的小宫女脸红心跳，拿了月俸大半都买吃的塞给了小太子。

不消说，最后这些好吃的大多都进了小将军的肚子。

许是小将军从来不懂得收敛情绪，眼里的欢喜太过炙热，许是春日阳光落在熟睡的太子脸上时他偷偷亲的那一下被谁不小心瞧了去。

那日护国大将军给他上了家法，逼他发誓，今生今世也只能为赵磊的臣子，忠心辅佐，不可有任何私心。

郭子凡在祠堂跪着，脊背挺的笔直，不肯立誓，父子俩僵硬的连在同一个桌上吃饭都会吵起来。

再想缓和时，就是将军忠烈，战死沙场的消息。

郭子凡想，若是那日他乖乖听话，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因为心神不宁而中了敌人的奸计？

他终于弯下脊背，跪在父亲墓碑前一字一句立下毒誓。

郭子凡，今生只会是赵磊的臣子。

若有违背，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

今天就是大军启程的日子。

赵磊从那日之后便再没有见过郭子凡，即使他明知此去生死难料。

“路途遥远，爱卿保重身体，朕等着你凯旋归来。”

赵磊立于城门之上，嘴角带笑，像是每一位贤明君主那样，对即将远去的忠臣嘱托几句。

郭子凡仍然沉默，穿上战袍之后自有几分成熟稳重，剑眉星目，腰间别一把宝剑，披风飞扬，英姿飒爽。

他想，这没什么不好，赵磊能放下执念，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谢皇上。”

郭子凡挑起眉，弯起眼角，笑了起来。

赵磊一瞬间恍惚，竟觉得鼻子发酸，胸口也涨满了不知名的酸涩。

“谢谢磊哥”

就像是许多年之前，还会冲他撒娇同他耍赖的那个少年一样。

于晨光微曦处，冲他笑的明媚又张扬。

*

边关吃紧。

战事刚打响就接连失利，郭子凡彻夜不眠，琢磨破敌之法，军营诸将无人能劝，只能盼得小将军自己能想通。

大小战役无一例外，至今还没打赢一场仗，一时人心惶惶，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了郭子凡一人身上。

所有人，都期盼着十六岁就被封为战神的少年能想出什么奇招。

“将军！京城来人了，还拿着圣旨！说是皇上要御驾亲征！”

郭子凡愣了一瞬，随即站起身，打翻了桌上的沙盘。

“混账！连剑都不会用的人！来找死吗！”

他气急败坏，却又慢慢红了眼眶。

所有人都等着他能想出办法，只有赵磊，让他还能有一个依赖的肩膀。

来报信的副将瞪圆了眼，不知道将军是不是在骂皇上是混账。

又见将军一副被感动的不行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十分知趣儿的退了出去。

下一秒，就见一个人影闪进了军帐。

他拔剑就要冲进去，却被郭子凡制止了。

“不用进来...这是我朋友..不喜生人”

军帐里，郭子凡被赵磊抱着，挣脱不开，有些气急败坏。

“皇上，这未免也太过无理了！”

“朕的臣子，朕想抱就抱。”赵磊轻笑起来，就是不放手。

郭子凡立刻挣扎起来。

赵磊无奈，只好松手放开炸毛的小将军。

他像模像样的穿着铠甲，身长玉立，倒真有几分将领的气度。

“皇上，你太乱来了，战场不是儿戏！”郭子凡见他这身打扮，一下想起正事儿。

“可我总不能让你自己扛”赵磊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当我疯了傻了都好，我只是喜欢你，即使你是男子。”

他说这话时不敢去看郭子凡，他怕在那双漂亮的眼睛立刻看见任何嘲弄或者厌恶的情绪，他知道战事吃紧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来找他，他太清楚郭子凡的性格了。

即使郭子凡不会依赖他，他也想让他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赵磊都会陪着郭子凡。

“子凡，无论如何，我都只想护你周全”

*

第二天的战事异常顺利，郭子凡越打越勇，直接挑了对方主帅下马，百招之内取之首级。

郭子凡被将士簇拥着庆祝，却觉得有什么不对。

未免太过顺利了。

正想着，却看见主营方向有浓烟冒出，郭子凡手一抖，剑掉在了地上。

赵磊还在那边。

军营有内鬼！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地方不对。

匈奴虽骁勇善战，却也绝不会料事如神到十分清楚他的部署，军营之中的内鬼一早就把情报递了出去，才会让他们屡战屡败，而他竟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没看出来。

他想起赵磊昨天只身前来，想起他说的话。

“混账！他凭什么这么做！”

郭子凡翻身上马，不管不顾的朝着主营冲过去，寒风凛冽，刺的他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赵磊早就知道了军营里有鬼，郭子凡的性子他最清楚，知道若是战事紧急定然会兵行险招，以身犯险。

若是他来，自己顾及着他的安危定然会小心许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消息泄露搭了他的一条命，但是军中的内鬼肯定也要暴露。

而郭子凡却可以活下去。

甚至会因为赵磊的死而奋勇杀敌，凯旋而归时又是全京城的大英雄。

下一任的皇帝也会因为他的命令而善待自己，保证自己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郭子凡何德何能，能有赵磊这般温柔的倾心相待？

他策马飞驰，再无他念。

纵然是落得战死沙场的下场，他也要与赵磊在一起。

*

赵磊再醒来时，入眼就是极为憔悴的小将军。

“怎么啦？”他说，嗓子哑的连他自己都惊讶。

“赵磊你个傻子”郭子凡说，鼻子发酸，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是落了下来。

赵磊轻轻给他拭去，轻笑起来。

“是啊，我是个傻子。”

郭子凡把赵磊从主营里背出来的时候，后者白白净净的脸被烟熏的黑漆漆的，背上还有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随行的太医颤颤巍巍检查了半天，才说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气的郭子凡特别想把背上这傻子扔在地上。

半晌又傻呵呵的笑起来，他最后还是庆幸赵磊没事，还是庆幸能解开心结，还是庆幸没错过这么好的赵磊。

“赵磊”郭子凡抓住他的手，突然问，“若我有天战死沙场了，你如何？”

后者连反应都懒得反应，特别生气的回答“我怎么可能让你战死？”

“我只是假设，万一呢？”郭子凡坚持问。

“那我便与你一起。”赵磊抱住他，身上的伤口有些渗血，郭子凡想推开他给他重新包扎，他却执拗的不松手。

他年少时便藏于心尖的人，怎会叫谁夺了去，哪怕是阎王爷，他也要争一争的。

“黄泉碧落，我都同你一起”

吾之所愿，护汝周全。

我们放假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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